摘要: 宽恕是指在两个及两个以上个体间发生侵犯行为后，被侵犯者对侵犯者产生的亲社会动机;在这一过程中，被侵犯者降低了报复、回避、疏远侵犯者的动机，而增强了善待侵犯者的动机。 以往对宽恕的研究多采用问卷法、叙事法、自我报告法，对宽恕的探讨多... 展开 宽恕是指在两个及两个以上个体间发生侵犯行为后，被侵犯者对侵犯者产生的亲社会动机;在这一过程中，被侵犯者降低了报复、回避、疏远侵犯者的动机，而增强了善待侵犯者的动机。 以往对宽恕的研究多采用问卷法、叙事法、自我报告法，对宽恕的探讨多集中在测量、干预及发展等方面，很少有研究考察其神经机制。本研究的目的在于设计一个新的、在真实人际伤害情景中诱发宽恕的实验范式，并以此为基础，探讨宽恕的神经机制。 本文中三个实验均采用了同样的实验设计。实验中，告知被试参加的是一个涉及到疼痛刺激的群体互动游戏。游戏分为两种角色，电击的实施者（假被试，多人，匿名）和接受者（被试）;实施者的角色任务是在每轮游戏中发出电击，确定电击的对象，通过电击自己或电击接受者去赢得每轮游戏的代币;接受者则可在实施者不知情的前提下，在每轮游戏结束时对该轮游戏的对家（实施者）行使扣除代币的惩罚权。被试在每轮游戏开始后，首先知道自己是否受到电击，接着会看到实施者对电击对象的初始选择，这个选择会被系统随机改变（即从接受者变成实施者，或者相反）。根据被试是否受到电击及实施者的电击对象是否受到系统反转，构成实验2×2四个条件:“对家有意电击-电击达成”，“对家无意电击-电击达成”，“对家有意电击-电击未达成”，“对家无意电击-电击未达成”。因变量是被试在每轮游戏结束前对该轮实施者扣掉的代币数。宽恕的操作性定义是电击条件下，被试在“对家有意电击-电击达成”与“对家无意电击-电击达成”这两个条件下扣除代币的差值。 实验一的结果发现，被试在四个条件下惩罚实施者的力度从高到低依次为:“对家有意电击-电击达成”＞“对家有意电击-电击未达成”＞“对家无意电击-电击达成”＞“对家无意电击-电击未达成”，说明被试并没有仅根据受到电击的客观结果做出惩罚决策，而是考虑了对家的初始电击意图，对他人的惩罚行为受到了他人意图的调节。在“对家有意电击-电击达成”及“对家有意电击-电击未达成”条件下，被试事后情绪自我报告的结果表明，被试报告的负性情绪、报复意愿和惩罚意愿均强于“对家无意电击-电击达成”及“对家无意电击-电击未达成”的条件;被试事后报告的宽恕程度则低于“对家无意电击-电击达成”和“对家无意电击-电击未达成”这两个条件。 实验二和实验三分别采用fMRI和EEG技术手段，主要考察被试看到对家初始电击对象时的大脑信号活动的变化。两实验的行为结果模式与实验一相同。三个实验中，在电击达成和电击未达成这两种情况下，分别计算对家有意电击和对家无意电击时被试扣除对方的钱数之差（即实施的惩罚力度之差）;前者反映了被试在无意受到伤害时对实施者的宽恕程度，而后者反映了被试在对家有意伤害自己（尽管没有造成实际伤害）时对实施者的报复程度。结果表明，两者之间存在负相关关系，说明在个体水平上，个体对他人的宽恕和报复倾向存在着一致性。此外，在实验二和实验三中，被试的“宽恕”水平与人际动机量表(TRIM-12)的两个分量表（报复量表和回避量表）得分呈负相关，说明报复（回避）动机越高的个体其宽恕水平越低。 实验二的脑成像结果显示，在看到对家电击对象选择时，“对家有意电击-电击达成”条件比“对家无意电击-电击达成”条件更多地激活了右侧和右旁扣带回、左侧海马、右侧眶额皮层等与负性情绪相关的脑区;“对家无意电击-电击达成”条件比“对家有意电击-电击达成”条件更多地激活了与“心理理论”脑区有高度相关的右侧颞顶联合区、左侧额下回以及左侧辅助运动区;“对家有意电击-电击未达成”条件比“对家无意电击-电击未达成”条件更多地激活了左侧额下回、左侧脑岛、左侧丘脑及左侧辅助运动区。此外，脑区信号变化率与行为指标的相关表明，行为上表现出宽恕水平越高的个体，其杏仁核的激活水平越低，楔前叶的激活水平越高。 实验三的ERP结果表明，在看到对家电击对象选择时，对他人意图的加工在230-300毫秒时间窗诱发了反馈相关负波(或称内侧额叶负波，MFN)，具体表现在:有电击时，“对家有意电击-电击达成”比“对家无意电击-电击达成”条件引起的MFN更负;无电击时，“对家有意电击-电击未达成”比“对家无意电击-电击未达成”条件引起的MFN更负。对MFN的偶极子溯源分析发现，该负波的发生源在前扣带回皮层附近。同时发现，对他人意图的加工在300-700毫秒时间窗诱发了负责评价再加工的晚期正波(LPP)，具体表现在:有电击时，“对家无意电击-电击达成”比“对家有意电击-电击达成”引起的LPP更正;无电击时，“对家无意电击-电击达成”比“对家有意电击-电击未达成”条件引起的LPP更正。此外，分别在电击达成和电击未达成情况下，将对家有意电击和对家无意电击两条件相减，得到的两条差异波在230-700毫秒时间窗口（涵盖两种ERP成分）的平均波幅之间存在显著负相关，与电击达成和电击未达成情况下，对家有意电击和对家无意电击两条件相减得到的行为惩罚之差的相关模式一致，说明“宽恕”（“对家有意电击-电击达成”与“对家无意电击-电击达成”两条件下因变量之差）水平越高的个体，其“报复”（“对家无意电击-电击达成”与“对家有意电击-电击未达成”两条件下因变量之差）水平越低。 时频分析结果表明，对他人意图的加工调节theta、alpha、bata频段的能量振荡变化，无论在theta频段上发生的同步化(ERS)还是alpha、beta频段上发生的去同步化(ERD)，都受到对家意图的调节，表现为发生在Theta频段的ERS，在“对家无意电击-电击达成”条件上表现出了更强的能量变化，在alpha和beta频段的ERD，“对家有意电击-电击达成”条件表现出了更大的能量变化。此外，各频段效应量最大的发生时间窗口与晚期正波的出现时间窗相吻合，也在一定程度上佐证了意图认知对theta、alpha、bata频段的能量振荡变化的调节。 综上所述，我们认为，宽恕作为一种高级的社会情绪，其发生伴随着个体负性情绪和负性行为（惩罚）的减少;受到伤害的个体，会考虑侵犯者伤害行为发出的意图并依此做出相应的行为反应。 收起